今天晚上有事要回宿舍,因此下班之后听完公司的讲座就坐上大桥五线启程回宿舍。路上玩玩手机游戏,时间过得也挺快,可恶这游戏耗电太厉害,居然把电池的两格电给玩光了。

九点半,车到站了,谁知下车之后风云突变,街上顿时飞沙走石,电闪雷鸣,感觉暴雨将至。可怜我没带伞,没带雨衣,没穿拖鞋,身上还穿着整齐,一副准落汤鸡形象。落了汤也就罢了,偶本来就属鸡。可惜今天身上还带着移动硬盘,这东西所有权不归我不说,里面还有重要数据,如果这个玩意儿落了汤,会“给人民群众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失”。
缠缠绵绵的风儿和沙儿也开始kiss偶的脸跟嘴,偶张开嘴呼吸的瞬间,一些特别有战斗力的沙子就钻到了偶的樱桃小嘴里,我呸呸呸。急忙往学校方向飞奔,可惜偶的小腿快不过自由落体的雨,没跑几百米,豆大的雨就开始往偶身上砸了。看到一辆空taxi从偶身边经过,本来想来个招手停,但是突然每天12RMB的薪水又跳到偶的心头,举到一半的手又放了下来。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一辆99路车潇洒的停在了复旦偏门口。偶心头顿时涌起一股热浪,“还是GCD的公交好啊”,偶不管3721有没有被yahoo收购就跳上了99路车,才需要1RMB,真是了解疾苦大众啊。

谁知偶前脚刚刚踏上99路,豆大的雨就已经upgrade到了倾盆状。几秒钟的时间,外面已经是一片“汪洋”了。两站之后,学校到了,以偶的估计,如果这个时候下车,浑身会在两秒钟之内湿透。看看周围仅有的几个乘客,没有一个人有下车的意思,偶索性心一横,就赖在车上,跟着走了。

虽然99路是偶五年前来上海之后坐的第一辆公交车(2000年的那时候还不知道上了车侧着身子拉好扶手才能站稳,上车之后正面对着车前方站立,车一启动就是一个踉跄。什么,你问我为什么不买票?站都不知道怎么站,我怎么会知道上车要买票。),但是偶的乘车区间一直是武东路与五角场之间,想想五年了这也算第一次坐到了武东路下一站,也算圆满了一回。这些服役的99路车似乎5年了就没换过,到处都破了,雨拼命的往车里挤,见缝插针,劲头一点都不比车到站的时候一群上车的人蜂拥去抢几个空位子差。可怜偶边上的窗户关不上,偶拼命用手拉,结果手一滑,撞到了窗户边上,挂彩了,(当时没注意,后来发现鲜血都染红了偶的衣裳)不幸中的万幸没有伤到手指头,我还能coding。
车外的雨丝毫没有变小的迹象,地上的积水有些地方已经可以淹没半个车轮了。也不知道车会开到哪里去,往外扫了一眼,透过滂沱,看到一个公益广告牌“做文明的宝山人”,这个牌子至少可以说明两个问题:第一,我已经身处宝山区了,第二,宝山人is not so 文明 yet(可以类比的标语还有一句,叫做“做可爱的S.H.人”)。感觉这辆车一直在往北开,大概过了10站。感觉应该要到长江边了,似乎都能感受到从崇明岛吹过来的泥土的清香了。(后来看地图,原来离长江还有点距离)

这时车上一个阿姨一个大叔一唱一和,与司机打起了嘴仗,由于全程用的是吴侬软语,可怜偶的耳朵只能听懂个把脏字。车上又有几个乘客陆续冒雨下车了,车上的人越来越少。偶真的感觉无助了,后悔当时没有在学校门口冒雨冲下去,手机也没电了,大叔大婶的嘴仗还在继续,周围的人似乎都在津津有味的听嘴仗联播,似乎没有一个人能帮助我,在这个雨夜,孤身一人独处异乡的孤独与无助,又一次袭上了我的心头。

终于,终点站到了,偶抬头看窗外的站牌,似乎末班车的时间还没有过,偶还有机会等车掉头跟着车回去。索性,就赖在车上不下来了。大概20分钟,车又一次发动了。这次,车上只剩下我跟司机师傅两个人了,所幸的是,窗外的雨已经开始变小了。这个司机师傅挺客气,主动跟我搭话,问我到哪里,我回答之,司机说本来你应该投币的,我连忙说我投我投,司机说雨太大,可以理解,就算了。我心头又是一阵暖意,又省下了一个小时的工资。

继续开了一回,偶看见突然间前面一辆车钻到地下去了,但是偶脑子运算还不慢,迅速计算出了原因,原来前面的桥断了!!交通堵塞了,不幸,但不幸中的万幸在桥上的车不是偶这辆99路。警察叔叔来的也快,1分钟就赶到了现场。拦住后面的车,还用高音喇叭喊,所有的车掉头,前面有危险……司机师傅这个时候也着急了,99路公交这种庞然大物,没法倒车。看不到车屁股后面有没有别的小车(偶突然想起了软院的那个“车载信息系统”中在车屁股后面装摄像头的创意,哈哈,看来在某些情况下还是有用的。)。司机师傅也急了。这个时候,偶奋勇的站了出来,“师傅,我帮您看着后面的情况,您来倒车。偶不管怎么说也是有驾照的人,虽然到了上海就没摸过车。”,司机师傅说,“好,就靠你了。”。偶冲到车的后面,对着后面的出租做了一个专业级手势“后退,我们倒车”。那的哥居然还真听我口令,乖乖闪开了。司机师傅水平高倒车很顺利(想起了自己一年前练习倒车的时候N次撞断标志杆的情形),偶们终于离开了“断桥残雨”。

经过这个有惊无险的风波,欧跟司机更熟悉了,他问我哪个大学,我说同济,他说同济好啊,你们校长去教育部当副部长了,学计算机好啊,你们的饭碗也都有了,只不过是毕业之后月薪是5千还是8千还是1万的问题(社会民众显然不了解程序员疾苦,以为搞电脑的都是比尔盖茨。刚刚看统计上海程序员平均月薪才4000 RMB多一点),我开公交一个月就才一千多一点,加上奖金两千块,还要养活老婆孩子,都怪我年轻不好好读书啊,87年初中毕业,就不想上学了,现在都快40岁了,哪怕是读个高中也不至于落魄至此啊。我是过来人了,小伙子,听我说,你一定要好好把书读下去啊(他怎么知道我不想读了?),将来赚了钱花不完,也赞助99路一下,买几辆新的公交让我开开……
一会儿,车到了,雨也停了,一路上都没有第二个乘客。偶下了车,对着司机师傅说“谨遵您的教诲,一定把革命进行到底,拿到硕士学历,走出学校,混到社会上,胡搅蛮缠,弄个公司在纳斯达克上市,圈他个几十亿USD,然后用美国股民的钱给您买公交车。”(后面一段属于YY……)

将近11点,终于回到了宿舍,给手机通电,收到了三条短消息。看来前面“孤身一人独处异乡”的说法应该改一改了。

想想,就花了一块钱,避开了暴雨,保住了硬盘,没有断桥掉到河里,还接受了现身说法的“先进性教育”。

用在小学时写的作文结尾:“这是多么有意义的一天啊。”